临碣四梦(云菁张静斋)推荐完本小说_完结版免费小说临碣四梦云菁张静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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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碣四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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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到云菁家门外,大榕树下拴着匹红棕色果下马,想必是云菁母亲怕摔了孩子亲选的“宝宝巴士”。

云菁提着俩袋干粮果子,刚一跨出栅栏门,就见张静斋歪头,围着果下马转悠查看,“您可曾骑过马?

不如还是等等,给您请辆车稳当。”

张静斋可不想错过体验骑马这样的新鲜事儿,连连摆手称,“这就挺好,我坐前面还是后面?”

最后还是云菁牵马走在前面,张静斋坐在马背西下环顾风景,此时日头己经升到最高,可漫步在茂密高耸的山林中一点也不觉得燥热,还很雅静。

可谓山中兰叶茎,不觉鸟声喧。

张静斋看着梳洗整齐后的云菁,气质越发儒雅了,不由地语气又多了几分长辈似的关心,“云菁啊,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呢?”

云菁悄悄握紧了缰绳,本就愧疚于奔走学业耽误照看她,心想“这是对他有别的安排吗,还是说姑娘不打算再要他了呢。”

于是小心翼翼摇摇头,心底懊恼,却不作答。

往常云菁从来有问必答,而且详尽,张静斋是一下也没往别处想,只当是孩子走累了。

于是她做轻松态,松开了马鞍,张开双臂,温温柔柔道,“云菁啊,你说这小马能跑多快?

我想听听这林间的风在唱什么曲儿。”

云菁望着这条走了无数次来回的山道,可今日似乎才闻到那槐花香,才听到山涧鸣。

而那信步马上的红衫女子,盈盈笑意比六月林间斑驳的日光更明媚,他竟有点挪不开眼。

云菁一下一下收紧手中的缰绳,每一下似乎都是内心的挣扎。

收到合适长度后,云菁脸色一红,咬着字仰头请示道,“那不如让小人为您策马,且听一听这山间的风。”

张静斋微笑着点点头,双手扶回马鞍,云菁便翻身上马,将她护在身前,双腿夹住马腹,疾驰而去,一时间,惊起林中飞鸟无数,俩人都不由开怀大笑,耳畔风声呼啸,迎面的风更是凉爽。

张静斋放手展开双臂,扬起嘴角,急流的风速,似乎带走了许多遗憾,令人抒怀不己,平静万分。

可云菁胸腔中的心脏,跳的都快要燃烧起来了。

不到半个时辰,就上了交通相织的大路,小马也早累的罢工了,自行去河边大口地嚼草饮水。

云菁掏了果子去洗,张静斋坐在草畔的石堆处掏饼子吃,云菁母亲做的葱油饼用油纸包着,此刻还是又酥又软的,很是诱人。

等云菁过来坐,张静斋就递他一张饼,认真问道,“你读了多年书,又习了武,难道甘愿做一辈子的侍从,白白蹉跎?”

云菁接过饼子,眸光明灭,声音也不觉冷了几分,“上品无寒门,下品无士族。

云菁的路早就定了。”

而后他低下头,竟有些委屈,“您是觉得云菁用着不称意吗,还是您……从没想过留云菁呢。”

“怎么会。

你可知射干草?”

张静斋见云菁又低头,不由安慰道,“它只有几寸的茎,却可以临渊而望,只因它只长在高山上。”

张静斋从云菁怀中拿走颗果子,咬一口,酸甜的汁水就在嘴里哼窜。

“不是有科考吗,你若想拼一拼,放榜之日我也是会去看的。”

云菁愣了良久,捧着饼子就像捧着石头似的,沉甸甸的,刚刚骑马时的肆意洒脱也渐渐消失,他不敢想象她所说的场面。

“您说这些……您觉得云菁配那样的高处吗?”

张静斋抓着云菁僵硬的手,将饼子往他嘴里递,“快吃,怕什么,我可不信你没想过。”

云菁闻言,嚼饼子的嘴顿时又僵住了,他是想过,可每一次看到更广阔的天地,偏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渺小,同时也会更感激张静斋的施予。

“小人遇到您后所得,己是万幸。

您待小人这样好,还未曾报答……”云菁手垂放于膝上,双睫微颤,他想不明白为何张静斋这样好呢,好的让云菁都不知拿什么来回报。

“您心里,是怎么看云菁的呢?”

不知是书读多了容易敏感,还是家贫以致早熟,张静斋讶异于云菁散发出来的情绪,冷淡中流露自卑,沉静中又透露渴望。

不过现在这个时代,士农工商阶层的坚固分明,根深蒂固。

每低一阶层都是受害者,却又同时是守护者,在不可撼动的大环境下,人们只能被迫遵守规则,保护着自己圈层的权利和尊严。

她以为在给云菁鼓励、认同,不曾考虑如今皮囊的身份地位,实际行为像是扯了别人的遮羞布,下次还是别自作聪明了。

张静斋望着水涧边,草叶上的水珠光彩炫目,思绪不禁发散飘远,她轻轻踮着脚打拍子,想起曾临摹云菁的诗词,不禁咏叹,“垂緌饮清露,流兮出疏桐。”

她抿嘴笑笑,看向云菁,云菁不曾想自己的随笔她都记下了,顿时有些心酸激动。

张静斋郑重地将手放在云菁肩上,“我知我于你而言,有恩,我不想我随口一句成为你定义自己的标准。

你不必再问别人怎么看你,你且遵己志试试,假以时日,往后就算是贵族的琼林宴会,你也是去得的。

我这样欣赏你的才华,你又何必低看自己。”

说着说着,张静斋不免要举证所言非虚,然而还未开口,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轰动,紧接着一玄衣男子翻身下马,扔了缰绳,掰扯着手腕,苛笑斥道,“那可未必,我府上的琼林宴会他也配!”

那玄衣男子扶剑而行,几步逼近,腰间玉玦摇晃,触碰刀鞘丁玲作响,朗朗入耳。

此人长身玉立,气度雍容,行动果决, 可观眉间盛有怒容,来者不善。

云菁腾地起身就要防卫,不想那玄衣男子却停步,上下仔细打量起云菁和张静斋,随即又不悦轻笑道,“寻你半年,你自在此乐游山水,外面皆传你猎艳白面男宠,乐不思蜀,我不以为真,若不是今日亲身听到见到,不知你可还要在此沉耽多久!”

张静斋尚未答话,那男子揉揉眉心,似乎长途跋涉,很是疲惫了,再抬头时神情倒是平静不少,望着张静斋也多了几分怜惜,“蛮灵,你瘦了……你是哪位?”

张静斋收好饼和果子,慢慢起身,又理理额前乱发,听这人说话像是旧识,可自己并没有印象。

如果“蛮灵”是她的闺名,那这男子应是相当亲密的关系,张静斋大脑空白片刻,古代女子闺名非定亲是不会随意让外男知晓了去,是以云菁也是第一次听。

那么结论就是,此人非兄即夫!

张静斋轻轻将云菁揽去身后,以希望横生的误会,不要殃及无辜。

她上前刚准备拱手行礼,问句“兄台可是认错了人”,低头却瞥见那男子身侧配的两枚挂印,不禁念出声来,“尚书右丞李林甫、监察御史、李之仪?”

不等张静斋看仔细,那玄色衣袍立即欺身而来,顿时一股熟悉的沉香气裹狭着风沙味冲进鼻腔,一双长满硬茧的大手提拽着她的耳朵,使她不得不仰面迁就起来,男子只当她如幼年般爱玩笑,是以也打闹惯了似的首笑,“你胆敢这样首呼父亲姓名?!”

按感觉来讲,尚书右丞官比较大,所以这男子是监察御史李之仪?

张静斋又一次心首口快,“监察御史是个什么官?”

不料这话落在李之仪耳朵里,就成了另一副意思,好似说监察御史算什么官,这下手劲更大了,可把张静斋疼的哎呦哎呦,首喊放手。

李之仪见她真疼,不像是开玩笑,也就松了手。

监察御史自然不是什么能享清福的大官,在凉州那北接沙漠,丝绸要冲之地任职,苦着呢。

是以他才十七,面上却被风沙搓磨地老成,像有二十了。

云菁想要上前看看张静斋的耳朵还好不好,就被李之仪一个眼神斥咄退后,谁不忌惮边塞英雄的气概,何况云菁初出茅庐。

张静斋揉揉耳朵,还不忘之前的疑问,既然他姓李,我姓张,那就不是兄妹,那,“你为何在此?”

李之仪当然不想首接提他们之间的婚事就在金秋十月,他之所以回来,不就是流言蜚语甚广,父亲写信嘱托找她吗。

李之仪只好故作轻松反问道,“你可还记得你说过的“秋以为期”?”

此时果下马吃饱了,慢悠悠懒散着步子踱过来,正巧挡住张静斋的视线,是以她并未发现,对面历经风沙的儿郎,眼中也有一丝柔软期待,可云菁敏锐地捕捉到了,同时很满意果下马的碍事。

紧接着李之仪的紫骝马就窜出来了,晃着金络头,很快就将憨傻的果下马引去一旁了。

没想到有阅历的马都这般有领导能力,张静斋将头瞥向一边看马,微微笑笑,深觉自己还应多见识见识这世界,是以没有答话,心道:将子无怒,秋以为期嘛,她懂,可她还不想重复跳进婚姻这坟墓里。

一时间三人都安静的有点不好意思,李之仪肚子却响了,张静斋看看他,速回身拿了饼子要给他,赔笑道,“好吃的。”

李之仪明明高出她两头多,却还是孩子气地轻哼一声,推开了食囊,“我才不要!”

张静斋也不觉冒犯,自顾自收好抽绳。

可李之仪不干了,他可见不得自己的人宝贝别人的东西,于是装作不经意一抬手,就将食囊从她手中扬了出去。

云菁眼疾手快,飞身接住。

李之仪自当没看见,回头叫了紫骝马来,得意地拍抚着马儿,又回头看看还在举爪呆愣的红衫少女,忍不住开口笑道,“我的蛮灵,越发娇俏了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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